“回首繁华如梦渺,残生一线付惊涛”。京剧《锁麟囊》里这句唱词,恰是中国传统戏曲命运的写照。
74个剧种只剩1个戏班闲暇时提出皮影上上油,哼一段唱词,是75岁的淮派皮影戏艺人任其安最大的享受,但这种享受往往会悲从中来……
淮派皮影戏源自100多年前,传到任其安已是第七代。“几十年前,一开唱周围几亩地里就站满了人,上千老乡将戏台团团围住。谁家有个红白喜事,骑车串场子是常态。”如今,每每念及今日境遇,他痛心不已,“淮派皮影,只剩这一个戏班!”
千里之外的陕西省渭南市,秦腔剧团团长张天平扯开话头同样愁眉不展。“缺演员啊!剧团去年排的一出新戏,就连行政和后勤人员都上台了。没合适人选,二十来岁的男女主角只能由两位年近五十的老演员演。”
来自文化部门的权威数据显示,1959年我国尚有368个剧种,目前只剩下286个,相当于平均每两年就有3个剧种消失;全国有74个剧种只剩一个职业剧团或戏班,处于几近消失的边缘。
伴随剧种远去的是老一辈艺人,而一些剧种即便申请上了“保护项目”,也难逃衰落命运。2008年,曾在山西、河北一带流传的赛戏被列入国家级“非遗”,但眼下已经没有演出,成了现实意义上“遗失的艺术”。
传承要素消解异化“一旦失去文化记忆,我们便难以找到回家的路。”中国文联主席孙家正说。然而一段时间以来,一个个承载着戏曲文化的符号,却逐渐被消解和异化。
剧团演出1天不如“走穴”1小时,戏曲人才流失严重。
中国戏曲学院戏文系主任谢柏梁向记者讲述了一件忧心事:上世纪60年代,四川有一百多个川剧团,现在只剩十几个,即便如此也很少演出,因为演一场亏一场。一次他跟朋友喝茶,却偶然发现成都宽窄巷子有不少川剧团演员“赚外快”。
数据显示,许多地方特别是基层戏曲工作者收入普遍低于当地平均工资水平。上世纪80年代初到本世纪初,戏曲演员人数直线下降,每年流失近4000人。
选拔苗子从“千里挑一”到“十里挑一”,继承者不愿进、学不精。
由于学戏苦收入又少,想从事戏曲行业的新人也越来越少。黄梅戏艺术家韩再芬说,好苗子难选拔,即便学了几年基本功仍缺乏,一部分还得“回炉重造”。
好苗子少,当导演和编剧的好苗子更少。记者调查发现,不少基层院团根本没有编导人才,早已丧失创作能力;部分知名编剧频繁赶场,没有时间精心搞创作,通常是一本老戏“一菜三吃”。
急功近利,丢掉核心竞争力。
文化部部长雒树刚曾指出,有院团把创作部门当包袱甩掉,大量编剧人才跳槽转行,直接导致优秀剧本匮乏,原创能力下降。
新华社记者还了解到,由于缺乏资金,一些剧团为维持生存,转而“砸钱”申请“非遗”项目,甚至为了申请成功而改变剧团属性,但“强扭的瓜不甜”,到头来仍举步维艰。(文章来源:新华社,作者:聂可、陈诺,原文标题:每两年消失3个剧种,有的“非遗”没演出)